我們的文學是人民的文學。什么是人民的文學?就是把滿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作為文學和文學工作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把人民作為文學表現(xiàn)的主體,把人民作為文學審美的鑒賞家和評判者,把為人民服務作為文學工作者的天職的文學。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重要講話中強調,“社會主義文藝,從本質上講,就是人民的文藝。文藝要反映好人民心聲,就要堅持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這個根本方向。這是黨對文藝戰(zhàn)線提出的一項基本要求,也是決定我國文藝事業(yè)前途命運的關鍵?!边@些重要論述為文學工作提供了思想指導,也使我們更加明確了文學工作的中心任務與主攻方向。 一、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chuàng)作導向 文學源于人民,為了人民,屬于人民,這是由馬克思主義的文學觀所決定的。馬克思、恩格斯、列寧的著作里都一再地提到人民,人民這一馬克思主義的思想譜系中的核心概念,深深地影響著一切進步作家對文學中的人民性的看法,而一個民族優(yōu)秀的作家,大都是心懷人民的作家。早在19世紀初,普希金《論文學中的人民性》就較早提出人民與文學的聯(lián)系,而1840年別林斯基又將之加以論述與推進。他說,“文學是人民的意識”,“人民的文學源泉可能不是某種外在刺激或外在的推動力,而只是人民的世界觀。每個人民的世界觀都是它的精神的種子和要素(本質),亦即它對世界所抱的本能的、內在的看法,有如真理的直覺,生而既有,這種看法構成了人民的力量、生命和意義,——它是那含有一種或數(shù)種基本色的三棱鏡,人民通過它而認出一切事物之存在的秘密”。正是因為心中裝有人民,作家普希金才能夠成為代表俄羅斯民族并同時是俄羅斯文學代表的普希金。 文學源于人民,為了人民,屬于人民,是由我們的社會主義制度的性質決定的。社會主義制度不同于其它任何制度的一個根本點,就在于是否以人民為中心,是否一切依靠人民,是否一切為了人民,是否一切以人民的利益為最終目的。以人民為中心,以廣大人民群眾作為文學創(chuàng)作與文學工作的基本點,以人民的價值取向作為文學創(chuàng)作的價值取向,而不是以某一個或幾個少數(shù)階層或小圈子作為文學創(chuàng)作或工作的目的,這是社會主義文學與其它文學的一個分水嶺。 文學源于人民,為了人民,屬于人民,同樣是20世紀直至今天中國進步文學的優(yōu)秀傳統(tǒng)。人民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同時也是文學藝術成果的享有者,更是判別一部作品是否優(yōu)秀的評判者。馬克思早年就指出,“人民歷來就是作家‘夠資格’和‘不夠資格’的唯一判斷者”。如何面對和迎接人民的判斷,中國文學在百年的發(fā)展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也提煉出了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那就是,文學什么時候與人民同呼吸、共命運,文學之樹就會枝繁葉茂;什么時候離開和違背了人民,文學之樹就會枯萎凋零。這一點,一再地為歷史所證明。我想,它仍會被未來的歷史所印證。 二、堅定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和信心 堅定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和信心,要自覺了解人民的理想愿望。如何做到對人民的理想愿望了然于心,只有一條路,就是走入人民群眾之中,深入基層一線,走進去,沉下來,融進去。聽取人民的想法,學習人民的經驗,表達人民的心聲。人民,是一切偉大作家寫作的出發(fā)點。周揚同志曾講,“中國作家中真正熟悉農民、熟悉農村的,沒有一個能夠超過趙樹理?!苯裉煳覀円私庵袊?0世紀30年代到60年代太行山區(qū)的生活,了解那個時代晉東南人民的生產勞動、飲食起居、民風民俗、婚喪嫁娶,趙樹理的文學是繞不過的。他的《小二黑結婚》寫了一對農村青年男女小二黑、小芹沖破重重封建傳統(tǒng)而最終爭取婚姻自主的故事,《孟祥英翻身》又告訴我們一個太行山區(qū)的受欺壓的年輕媳婦在黨的引領下如何成為一個英雄的故事,還有李有才、田寡婦、潘永福,這一個個具體的農民身上代言著人民的理想和愿望。從某種程度上講,趙樹理的小說,為我們提供了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中的中國農村社會發(fā)展的一面鏡子。何以趙樹理能做到這一點?因為他不但來自農民,而且始終不脫離農民,不背棄農民。他了解農民,熱愛農民,他是農民的一分子,他筆下的農民有著地道的農民特質,他講述的是真正屬于農民的心靈故事。農民的所思所想、所行所為,在他的文字里不是憑空想象出來的。 堅定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和信心,要提高服務作家的意識,以使作家的創(chuàng)作更好地服務人民。生活中有創(chuàng)造,人民中有文學,來自于人民生活的文學創(chuàng)造,必須以滿足人民的理想愿望作為主要目標。這一目標要求我們要有服務于人民的強烈意識。建國初期,作家柳青任陜西長安縣縣委副書記,主管農業(yè)互助合作工作,為了更深入地了解農村,1953年他辭去縣委副書記的職務,定居皇甫村,在一個破廟改成的住所里,一住就是14年,從而收獲了《創(chuàng)業(yè)史》。最近我讀了一些柳青的作品,他的《怎樣漚青肥》、《耕畜飼養(yǎng)三字經》以及《1955年秋天在皇甫村》,這些散文雜感類的作品雖不如他的小說知名,但讓我了解到了一個作家的所思所想,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如何使農民過上好的生活上。這是他的小說的來源。作家是通過他的作品服務于人民的,作家協(xié)會則通過服務于作家,而使作家更好地服務于人民。作為紐帶和橋梁,我們服務于作家的創(chuàng)作,是為了更好地貫徹黨的文藝政策,營造文藝創(chuàng)造的氛圍,使作家發(fā)揮創(chuàng)造力,從而更好地為人民服務。因此我們必須要有理性的認識、清晰的思路、有效的措施。了解作家在創(chuàng)作中的實際困難,并從制度上予以解決。 堅定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和信心,要完善引導作家的有力機制。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發(fā)展歷程中,無論趙樹理還是柳青,都為我們提供了豐富的經驗,作家前輩們的成功經驗提醒我們,必須建立健全一種長效機制,以引導作家深入火熱的生活,從生活中汲取豐富的營養(yǎng),創(chuàng)作出反映時代的偉大作品。我們的“定點深入生活”即是幫助作家貼近實際、貼近生活、貼近群眾的一項工程,在人民中建立與人民的血肉聯(lián)系,在人民中樹立為人民的堅定立場。定點深入生活,是我們常設的一個對作家創(chuàng)作進行多方支持的制度,我們并不過多干涉作家的創(chuàng)作,而在他們需要幫助、遇到困難時,伸出援手,提供定點深入生活資金,輔助他們,引導他們,并積極與當?shù)夭块T聯(lián)系,為作家深入生活提供一切能夠提供的便利條件,以保障作家能夠在一個他感興趣的地方待下來,沉下去,融進去,體察當?shù)厝嗣竦纳睿e累素材,激發(fā)靈感。從這項工程的實際效果看,我們的作家加強了與人民群眾的血肉聯(lián)系,推出了一大批服務人民、引導人民的好作品。 三、讓人民精神文化生活不斷邁上新臺階 讓人民精神文化生活不斷邁上新臺階,需要心中時刻裝有人民。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隨著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人民對包括文藝作品在內的文化產品的質量、品位、風格等的要求也更高了。”我們的文藝是為廣大的人民服務的,怎么服務,是僅只做到滿足人民的文化藝術需求淺嘗輒止呢?還是以更高的標準要求自己,以提高人民的欣賞水平與審美素養(yǎng)作為自己的職責使命?早在《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毛澤東提出,“人民要求普及,跟著也就要求提高,要求逐年逐月地提高”。普及與提高是一對辯證的關系,正如滿足與引導的關系一樣,我們的文學絕不僅僅只局限于滿足人民現(xiàn)有的藝術需要,而應致力于提高人民的精神文化水平與藝術鑒賞力。如果不明確這一點,不認同這一點,我們的作家就不是一個合格的作家,就配不上“靈魂的工程師”的稱號。最近,我讀的一篇文章中談到澳大利亞學者龐尼·麥克杜爾在為《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譯本寫的導言中稱,毛澤東是“中國第一個把讀者對象問題提高到文學創(chuàng)作的重要地位的人?!闭f得很準確?!吨v話》通篇都在講文藝為什么人的問題,并視之為一個根本的問題、原則的問題。這個“讀者對象”就是人民,人民并不是被動的文學的接受者,而是主動的文學參與者,人民不是一個靜止不動的抽象的概念,而是一個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前進的群體。只有深刻地認識到這一點,才可能做到在更高的層面上為人民服務。 讓人民精神文化生活不斷邁上新臺階,需要提高作家個人的品質修養(yǎng)。作家的作品反映著作家本人的精神面貌。你的作品要打動人,提升人,前提條件必須是你的作品具備這樣的內在品質。這一點當代作家仍要向前輩優(yōu)秀作家學習。孫犁是文品與人品高度一致的作家,他筆下的水生嫂、吳召兒、秀梅、妞兒、小滿兒這些鄉(xiāng)村女性形象中,寄托著孫犁一生信仰并追尋的善良的美德。尤其是《鐵木前傳》中的小滿兒,在特定的時代背景下,她并不先進,還似乎是一個落后分子,但孫犁寫她“像螢火蟲一樣四處飄蕩”,“在冬天,狂野的風,鼓舞著她的奔流的感情,雪片飄落在她的臉上,就像是飄落在燒熱燒紅的鐵片上”。這種對于鄉(xiāng)村女孩子的描寫遠遠超過了當時的那個時代對于鄉(xiāng)村女性描寫的平均藝術水準,從中我們不但看到了孫犁對于人民的真誠與深情,同時這深情的藝術創(chuàng)造也使人物超越了時間而鮮活如新。 讓人民精神文化生活不斷邁上新臺階,需要扎實磨練作家的藝術本領。人民是具體的而不是抽象的,堅持文學的人民性,要認真研究不同群眾的思想文化需求,研究他們文化需求的共性與個性。從而面對一個文化賴以生存的經濟基礎、外部環(huán)境均發(fā)生了深刻變化的時代,認清人民群眾對精神產品的需求的多元化、多樣化趨勢,多用心在內容、形式、風格等方面的學習,努力提高文學為人民服務的水平。大凡具有藝術感染力的文學作品,都是由具備相當高的藝術傳達力的作家所傳遞和表達的。藝術傳達力的獲得,沒有捷徑可走,必得通過對藝術本領的增強才能達到。真正優(yōu)秀的文學,必得有能力提升讀者的精神世界,有能力激發(fā)讀者“向上、向善”的情懷。中國作家協(xié)會近年致力于青年作家與少數(shù)民族作家的培養(yǎng)工作,在培訓提高作家的藝術能力方面做了大量工作,許多學員都表示,經由魯迅文學院的學習,在藝術視野與修養(yǎng)上獲得了極大的提高。只有一支擁有高審美素質的作家群體,才能寫出人民所喜聞樂見的作品,才能以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精品力作服務于人民的審美素養(yǎng)的提高。 四、弘揚中國精神、凝聚中國力量 堅持中國道路,文學工作絕不能缺席。堅持和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是當代中國發(fā)展進步的主題,更是中國人民共同的理想。中國夢作為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形象表達,為我們描繪了中國人民在黨的領導下共赴未來的美好圖景,同時也體現(xiàn)了以習近平同志為總書記的黨中央對國家對民族的責任擔當。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同樣給文學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不日新者必日退”。我們的文學是與共和國的前進一同前進的,中國道路,呼喚著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中國人民一直沒有停止過追求民族復興,中國文學也一直沒有停止過表達中國人民追求民族復興的夢想。我們的文學在共和國歷史的任何重要轉折時刻都沒有缺席,在這次全面深化改革、共同實現(xiàn)中國夢的偉大實踐中,仍會發(fā)出強有力的聲音。中國作協(xié)已連續(xù)十多年的重點作品扶持工程的實施,以及今年的“中國夢”專項的扶持,都立足于面對現(xiàn)實,歌詠生活,投入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洪流中,為中國的富強、人民的幸福做出應有的貢獻。 弘揚中國精神,文學工作要發(fā)揮作用。一個國家的興衰,不僅取決于政治、經濟、軍事、外交,還取決于它的思想、精神和文化的力量。中國道路,要有中國精神提供強有力的支撐,中國夢更需要有文化精神的根基,才可能在實現(xiàn)的過程中,找準目標,團結奮進。什么是中國精神?就是帶領著中華民族進行偉大復興這一宏偉目標前進的、使人民保持旺盛的創(chuàng)新活力的文化根基與價值支撐,它是一個民族前進的動力,更是一個國家的精氣神。黨的十八大提出,倡導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倡導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導愛國、敬業(yè)、誠信、友善,積極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不僅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fā)展相契合,更與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和人類文明成果相承接。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文學工作者要積極發(fā)揮文學的作用。中國作協(xié)《共和國作家文庫》的出版,正是將書寫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優(yōu)秀文學作品推薦給社會。魯迅文學獎、茅盾文學獎、全國優(yōu)秀兒童文學獎、少數(shù)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駿馬獎”的評選,也是將全國思想性強、藝術水準高的優(yōu)秀作品評選出來,引導群眾閱讀的一項工作。我們的文學理論評論做了大量去粗取精的工作,對文學思潮、文學現(xiàn)象做出及時的評判,發(fā)出自己的聲音,提升讀者的思想水平與審美品位。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代表的當代中國精神,是我們文學的題中之旨,無論國家層面的價值目標、社會層面的價值取向、個人層面的價值準則,文學都予以深情的關注,并正在做出有力的響應。 凝聚中國力量,文學工作當有所作為。為了更好地滿足人民群眾的精神文化需求、提高人民思想道德素質和科學文化素質,凝聚中國力量,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加快和推進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建設,以一個洋溢著文化魅力、文化影響力的大國的形象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中國作協(xié)近年開展了一系列工作,《民族文學》雜志在各方支持下,開辟了除漢文版外的蒙、藏、哈、維、朝五種少數(shù)民族文字版,在有效地向少數(shù)民族呈現(xiàn)豐富的精神食糧與藝術之美的同時,也通過文學的力量凝神聚氣,加強團結。我們還開展了中國當代文學精品譯介工程,將中國當代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通過翻譯介紹到國外,其中包括大量的少數(shù)民族作家的作品,以使國外讀者更全面地了解中國文學,同時也是通過文學的方式向國外傳遞中華文化的當代精神。能夠寫出一個時代的代表中國的精氣神的作品,是我們作家的文學夢想。在中國夢中實現(xiàn)文學夢,以文學夢推動中國夢的早日實現(xiàn),是我們文學工作者不容推卸的義務和責任。圍繞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加快推進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凝聚促進改革發(fā)展、維護社會穩(wěn)定的正能量,反映改革開放的巨大成就,弘揚共同理想、凝聚奮進力量,與人民同心,與人民同行,共同為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而不懈努力,是中國當代作家的光榮使命,更是置身于這個時代的廣大文學工作者的神圣職責。 (鐵凝: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