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平干活跟咱農村人一樣”
學習時報:您好!剛剛我們進來的時候,看到您家窯洞門口的窗臺上擺著幾雙布鞋和鞋墊,做得很好啊。那是您自己做的嗎?
劉金蓮:對,那都是我做的,談不上做得多好看,但是肯定結實,耐用。去年(指2015年)春節(jié)前,近平回來,我還送給他兩雙布鞋,幾副鞋墊,都是我親手做的。他年輕的時候,在我們梁家河上山受苦(陜北方言,泛指下力氣干農活、體力活),和我們農民一樣,都是穿這種布鞋,鞋穿壞了,我就給他做新鞋穿。那時候他和幾個北京知青,就住在我家靠南邊的一孔窯洞里。當時我也年輕,做的鞋也算不上好,我做完了,近平就拿著穿上,一點兒也不挑。我不光是給近平做過鞋,這邊住的幾個北京知青,我都給做過。
學習時報:那幾孔窯洞,您現在還住嗎?
劉金蓮:我現在不住了。前年(指2014年)臘月十八,我就搬到上面(指她家院子里,地勢略高的一孔窯洞)來了。那幾孔窯洞,是幾十年前打的老土窯,現在潮的不行,我年紀大了,耐不住,就搬到上面來住了,這里強一點,不潮濕,光線也好。
那幾孔窯洞現在沒人住了。不過,2015年1月13號,幾個當年的北京知青戴明、王燕生、楊京生等回來看我,看梁家河的鄉(xiāng)親們,又在那里住了一宿。我跟他們拉著話,一轉眼就到下午了。我說:“你們今天還走啥嘛。在我家住下吧?!彼麄冋f:“好啊,我們就還住自己年輕時候的那個鋪位,找找當年的感覺?!彼麄兌际窃诒本┳〈蟾邩堑娜?,現在住這個又潮又冷的小土窯,卻非常高興。條件雖然不好,但是按他們的話說:“這個紀念意義,比什么都重要?!彼麄冏∠乱院?,我給他們拎一壺熱水過去,還跟他們拉了幾句。他們中間有個鋪位空著,我就說:“這個是近平的鋪位,你們還記得吧?”他們說:“當然記得了!近平現在可忙了,也不知啥時候能回咱梁家河來看看?!?/p>
說來也巧,這幾個北京知青走了整整一個月以后,2月13號,近平就來了。近平也把我家記得清清楚楚,我去迎接他到我家來,他一跨進院門,看見熟悉的那幾孔窯洞,就指著最靠外邊的那孔說:“我剛到梁家河時,就住這間?!比缓?,他又指著另外兩孔窯洞對我說:“你達(陜北方言,指父親)你媽住這間,你們兩口子住那間?!蔽艺f:“對呀,這么多年你都沒忘?!苯秸f:“那咋能忘。你們兩口子新婚那年,我們這些知青還來鬧過洞房呢。”
學習時報:您結婚大概是什么時候?
劉金蓮:就是近平他們到梁家河來的兩三個月以后。
我們結婚的時候,他們這些北京的娃娃第一次見到我們農村辦喜事。他們都是年輕人,喜歡熱鬧,當天他們就來鬧洞房了。不光是二隊的這六個知青,一隊的北京知青也來了,還有村里人,人可多了,特別熱鬧。
我結婚之后,北京知青還是住在我們家。近平這人性格非常好,對人慈平(陜北方言,意為待人親切,隨和),他說話也親切,跟我和我老伴兒關系都很好。
我老伴兒叫張青遠,當時是他們生產隊的隊長,每天都帶著近平他們這些北京知青到山里去打壩,修梯田,受苦,勞動。近平干活能受下罪,吃下苦,一點兒城里娃娃的嬌氣勁兒都沒有。
近平從村里往地里挑糞,那扁擔把他的肩膀磨得一層一層掉皮,出血。他就把衣服脫下來,墊在肩膀上。墊得薄了,不管事兒,扁擔還是磨得肩膀受不了;墊得厚了,使不上勁,扁擔又容易掉下來。沒過多久,近平的肩膀上磨出了厚厚的繭子,就不怕扁擔磨了,也不用墊衣服了。
夏天,我們這邊太陽毒得很,天氣干熱。近平身上都曬紅了,之后又蛻皮。那個苦,可不是一般大城市的娃娃能吃下的。有時候,我老伴看他太辛苦,就說:“近平,你坐那歇歇?!苯讲恍?,他說:“沒有事,干完這一氣兒再說?!苯Y果,他又干了很長時間活,還不歇著。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有什么活兒都要干完了再歇著,干不完就不休息。
不到兩年頭上,北京知青差不多都返城回去了。但是,近平因為家庭政治方面的原因,走不了,他就這樣一點一點吃苦,鍛煉成了每天能掙10個工分的壯勞力。
我老伴很佩服他,他跟我拉話說:“你看,近平是北京的娃娃,大城市里來的,但是干活跟咱農村人一樣,一點都不惜力。又有文化,又愛學習,又能吃苦,了不起呀?!?/p>
學習時報:習近平在您家中住了很長一段時間,您對他的印象是什么?
劉金蓮:近平和我們相處得可好了!他管我媽叫“干媽”,我媽特別喜歡他,覺得這后生知書達理,有文化,家里有啥好吃的都想著“給近平端去點兒”。
我們有了娃娃之后,知青就不在我家住了。有空的時候,近平就來我家里轉轉,看看我家里的老人,抱抱我家里的娃娃。
平時,近平很喜歡小孩,也經常帶我家的娃娃一起玩,我家的幾個娃娃都跟他感情非常好,成天跟著他玩。1975年,近平走的時候,我的大女兒六歲了,娃娃不懂事,一直哭,拉著近平的衣服,不讓他走。
學習時報:習近平后來兩次回到梁家河看望父老鄉(xiāng)親,您都和他見面了嗎?
劉金蓮:都見上面了。1993年,近平回來一次。那時候我老伴兒還在世,他們兩個人見面,都很激動。我老伴兒和他拉話的時候說:“近平,你回來了,怎么不把你家里的(陜北方言,意為妻子)帶回來?”近平說:“她這次有事誤下了,下次我把她帶回來。”
2015年,近平回梁家河來,彭麗媛老師和他一起來的,近平跟鄉(xiāng)親們介紹說:“這就是我婆姨(陜北方言,意為妻子)?!?/p>
當時正好是春節(jié)前夕,近平給鄉(xiāng)親們采辦了很多年貨。給我家里帶來了面粉、油、十幾斤肉,還有一副春聯。
近平到我家來的時候,和我拉話。他說:“你住在哪兒了?”
我說:“我現在住在上面這個窯洞了。我老伴已經去世了?!?/p>
近平聽說我老伴去世了,心里很難過,他說:“是得啥病走的?”
我說:“是得了哮喘病,肺氣腫?!?/p>
近平嘆了口氣,說:“唉,也不是很嚴重的病,怎么沒治好呢?”
我說:“當時家里經濟困難,兒子結婚,還有很多事情,家里沒有錢了。我當時也沒給你打招呼,我也不想給你添麻煩。”
他說:“你現在生活咋樣?”
我說:“我現在生活可好了。吃的,穿的,用的,啥都夠,我身體也挺好。”
這時候,我給近平介紹我的大女兒,就是當初拉著近平衣服,不讓他走的娃娃。
我說:“這就是彩云,你看現在是不是長大了?”
近平看到她,高興地笑著說:“哎呀!你可真是長大了!”
臨走之前,近平跟我握手。他說:“等我有空,有時間,還會來看你們的。”
我說:“好啊,近平,有空就?;貋怼!?/p>